又是一年清明至,我想起了司喜忠老师。
2020年,正值疫情时期,我得知司喜忠老师过世的消息,已是一个月后的事了。我为没能送他最后一程深感内疚。这两年脑子里总是闪现有关司老师的往事,如大片褐色鸟群,呼啦啦奔涌而来。
三十多年前,我还是个毛头小伙儿,在某专业厂负责宣传工作,经常跟当时的报社摄影记者司老师接触。司老师给我的第一印象是:腰板挺直,走路生风。他有一个外号,叫飞毛腿,跟这有关,走路快。只要一个电话,霎时间,他就会出现在新闻现场。
接触久了,我才知道,司老师的“飞毛腿”外号有大来历。1964年,司喜忠正在新疆当兵。为确保原子弹爆炸试验绝对安全,他被上级选中和其他6名战士成立“打猎队”,用半年的时间,围着核爆点巡逻一圈,总计4300多公里。张爱萍将军曾写诗盛赞七勇士,司喜忠被称为“追踪好似‘飞毛腿’”。
转业到二汽之后,司老师保持着勤跑腿、抢时间的好习惯。
算起来,他是我的长辈,可他没有架子,只要有新闻,哪怕是一个微小的线索,也能激发起他创作的热情和灵感。他就一个字:拍!
说司老师快,那是指他到达现场迅速,可真要拍起片子来,他却又精益求精。记得有一回拍劳模徐贞义的工作镜头,大夏天,在热处理工频炉旁,司老师不顾炙热,一遍遍地拍,直到成功按下精准的快门,拍出了满意的照片。那时间,我望着满脸淌汗、气喘吁吁、浑身湿透的司老师,再次被他的敬业精神深深打动了。
还有一回,拍一个重大新闻事件。别的记者都咔嚓咔嚓几下完事,司老师却非要趴在地上拍,那股子不要命的劲头,着实让在场的同行们惊讶、钦佩。等忙完了,你再看,司老师的衣服上不是沾点水,就是揩点油,整个一清洁工的形象。
就这样凭着“飞毛腿”的快速敏捷和踏实认真,司老师在报社新闻摄影这个岗位一干就是数十年,直至光荣退休。
后来,有一次我偶尔路过机关幼儿园,在一栋小楼的院子里,我见到了他。还是那么的精神,目光炯炯有神,嗓门高亢嘹亮,爽朗一笑,只是细细端详才会发现几根白发,令人不禁心疼起来。他跟我说,他在这儿摆了个小摊子,义务为小朋友、路人等拍照,用自己的一技之长为大家留下些美好记忆,也算给自己的晚年退休生活找点事儿干。他说:“有时候,还会遇上些摄友同行,顺便一起切磋切磋技艺,挺有意思!”说罢,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哦,对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拉住我的手,小声说道:“我现在的笔名叫‘飞毛腿’。”说完,我俩相视而笑。那笑里有酸甜苦辣,但更多的还是那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