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快到了,父亲打来电话问:“过节回家不?”六月天已经很热了,动一动大汗淋漓,我懒懒地答复:“才三天假,来回跑好热,高温假再回吧!”“早晨凉快坐高铁回来吧,给你做虾饼吃,这季节河鲜味道最好。”吃货一听有好吃的,顿时来了精神,赶紧连声说好。知子莫若父,父亲太懂我的小心思了。
小时候家里一般都是母亲掌勺,父亲工作忙,很少下厨房做饭,但早上炒个鸡蛋饭都莫名好吃。父亲是名大夫,干什么都认真,把严谨的工作态度也带到厨房里,所有料备齐全了才开始炒菜,环环相扣,有条不紊。鸡蛋炒饭这样最简单的菜,都要分烧油热后、炒到一半、最后快起锅三次加葱花,出锅后再加点腌萝卜菜。讲究人做饭就是好吃,一锅蛋炒饭端出来,妙不可言的神仙美味。
我最爱吃父亲做的虾饼,味道独一无二。每次回十堰,父亲都要下厨炸满满一大盘子虾饼给我吃。虾饼是我们的家传菜,奶奶那辈传下来的做法,做法费工夫,食材必须样样新鲜。一大清早,父亲就去沟口买河虾,河虾的个头要差不多大的,不然炸虾饼时个头小的熟了,个头大的还没有熟。冬天河虾少,父亲为了做这道我爱吃的菜,天天去等鱼虾贩的货,攒了一周才配齐个头一般大小的河虾,就为了等我回家,给我做一顿晚饭。对他而言,让孩子吃好喝好,比什么都重要。
买虾回来,父亲把虾须剪掉,收拾干净,放入姜末葱花料酒腌制,去腥提鲜。腌制好了,再倒入少许的干面粉,打入几个鸡蛋,均匀地拌起,让每只虾都裹上面粉,围成圆饼的样子,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就开始起锅炸虾饼。在油锅中本来小小的虾米一点点膨胀起来,锅中的香味儿鲜透了。虾饼过一遍油后捞出,再等锅中油沸腾入锅复炸一遍,炸至两面金黄。撒上花椒面、辣椒面拌匀就出锅了。别看河虾小,这样炸出的虾饼子酥脆,连虾壳都是香喷喷的。父亲一边炸,我们一边偷吃,一口一个“鲜”,口舌生津欲罢不能。
父亲一边做饭,我一边打下手,菜怎么切,料怎么拌,手把手地教。我有心想学好这道菜,手法几乎都一样,却总没有父亲做得好吃。父亲笑着说:“你还得多练练!虾最好吃的就是它的原味”。在父亲的饭桌上,总是有好吃的。厨房里切菜的咔咔声,洗菜的哗哗声,下锅的滋滋声,都让我感到安逸舒心。
回家和父母团坐一桌的聚餐已经成为家庭的重要仪式了,年过七旬的父亲坚持下厨掌勺,舍得花工夫、花精力去用心准备,做的全是我们爱吃的菜,就连餐具也搭配得非常精致。父亲不善言辞,只有在饭桌上话才稍微多一点,看着我们饭菜一扫光,一脸乐呵呵的成就感。他把心里深沉的惦记放在一餐一饭中,无言的爱都在汤里,都在菜里,散发着食物的浓香。一餐饭对于我们来说是家常,对父亲来说却是最有盼头的事情。
美味是思念,是牵挂,是寄托。父亲的菜谱,我学会给女儿做,以后还会教她做。传的是厨艺、是温馨,是言传身教于子女的美好传承。生活和烹饪是一样的道理,需要用心去投入才能做出一份好味道。记着父亲的四字箴言“吃好喝好”,认认真真地吃饭,热气腾腾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