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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业余爱好是下象棋 (散文 作者 刘耀仑)

东风汽车报   2024-07-23 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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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点我的业余爱好吧。虽上不得大台面,却能见真性情,也许你也想一窥兴味的。

如果有人问我此生最大业余爱好是什么?我可以毫不犹豫地回答:下象棋。

我的爱好很杂,看书、打乒乓球、羽毛球、唱歌、吹笛,退休后漫步、旅游、听音乐、习字等等。但是,严格说,看书算不得业余爱好,因为我的工作总与文字关联,看书是本业需要。而唱歌、吹笛,则是在桂子山读大学时的业余常态。笛,吹得不好,敢无忌吹出尖响。歌,唱得不好,敢引吭放喉。每期《战地新歌》必买,歌词旋律大多有较深的印象。还有个悄悄的爱好,不知算业内算业余,比如爱品学兼优且又养眼悦心的女同学。男女情爱这个爱,一生只有一个合法指标,不容多爱,不宜多说。此文只说真正的业余。

没想到业余爱好也彼一时此一时。大学毕业后,我被分配到省文联大院工作,唱歌、吹笛的这点业余爱好知趣地舍弃了,闭了嘴。文联大院作协、音协、曲协、舞协俱在,高手如云,我那浅野式的唱歌、吹笛岂不是真正的班门弄斧?

剩下唯二的爱好:下象棋,打乒乓球。打乒乓球,得过第三名。在打球不多的单位里,不值一说。

象棋比赛,值得几说。在省作协得过冠军。在省某厅得过亚军,自认为是事实上的冠军,因为那位选手与我决赛有一步车走邪线,若严格裁判,他违例,算输。我让了他。平时,我的胜率比他高,多是5比3胜,有记载。退休后,作为棋手之一,多次参加省委老干局组织的省直单位离退休人员象棋比赛,本单位进过前12名。

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和北大学习期间,象棋赛办过多次。 鲁院作家班(学期2年)与短训班(学期4个月)举行擂台赛,各派5员出阵。作家班5员,我是第3个出阵,连斩对方后3员大将,包括对方副帅、主帅。我方副帅高洪波、主帅陈源斌尚未出阵,我就代表本方完成“扫荡”任务了。

在北大,作家班象棋队与本科生象棋队,抽签对抗赛。我恰恰碰到最厉害的冠军,姓谭,湖南人。我赢了!客观说,开局他占上风。后,他走了一步软着,动了不关紧要的左侧一子。我抓住战机,啪!果断以车压他右马,逼马回宫窝心。我反先了!顺手牵羊,掠他一士,乘胜进剿。他只能招架,不能还击了,含笑认负。陈源斌称意地对我说:你的棋只要挺过了前半盘,就可放心。

此生,我从未记录过自己比赛的棋谱,唯有这一局记录了,并誊抄在笔记本(见照片),作为纪念。记载:“一九八八年四月五日晚,弈于北大。北大联队擂主谭 执红走先,作家班刘耀仑执黑走后。”

在鲁院和北大,我先后待过4年,不以文闻名,却以棋让人知晓。鲁院第7期是编辑评论班,我是第7期学员。第8期是作家班,多是作家,不少人获过全国大奖。之后的北大作家班,是第7期第8期学员的合成,经过了考试。是这样,我忝列北大作家班。也是我第三个大学。我以听课和读书为主。认定听课和读书最要紧,先磨刀,砍柴留待以后再说。除了考试和做作业,基本不写作,白天专心听课,晚间安心看书,或自在地下棋。

在鲁院,我与洪波、永年住一个寝室,有空就杀几盘。洪波说下棋是“心武”,他喜欢。也与源斌过招,他是玩过棋谱的,经常走五七炮、鸳鸯炮的布局。他下棋慢,常惹得我心急火燎。永年、德厚,棋瘾不小,但棋艺不太高。记得德厚输了后总说:年纪大了,精力赶不上小弟呀!我笑,回一句让他能下台阶却也可听出味道的话:只要你与我下棋,我就要你精力不济。

围棋,我也偶尔下下,只与奥列玩玩。围棋,我差得很,是在中日围棋擂台赛那年才学的。记得1982年暑期,我与妻去十堰,她的卢同学教我俩下围棋,从学做两个眼活棋开始。我知道做眼后,便与启蒙教练的她下棋,后几盘我就赢了。她惊讶。我认为,不是我有过人之处,而是我有下象棋的基础,象棋的棋理帮助了我。围棋与象棋,虽走法有异,棋理却相通。比如,象棋的开局不如同围棋的布局吗,残局不如同围棋的官子吗?触类可以旁通。

我之所以喜象棋、围棋,是觉得有智慧含量,颇能锻炼思维,很好玩,很值得玩。列宁说,下棋是思维的体操,我深以为然。公开玩智谋我不太怕,怕的是幕后诡计。

中日围棋擂台赛,随着聂卫平的神勇完胜,全国掀起围棋热。青岛籍的著名诗人谢颐诚,也燃起了兴趣,自个儿对着棋谱,摆着子琢磨起来。他笑眯眯点着头说:这玩意儿有意思!有意思! 我心想,再有意思,你又能如何,能取得你诗一样的成绩?

嘿嘿,殊不知若干年后,中国围棋界出了个新冠军,出了个九段的围棋国手叫谢赫!谢赫者,谢颐诚公子也。当年,谢颐诚说围棋这玩意儿有意思的时候,谢赫还是个婴儿吧。谢家的成功,证实了一个事理:有志者事竟成,美好的心动可以化为行动,直至拥抱绚丽的辉煌。好的兴趣,真的不可忽视,极有可能是希望的种子,点亮生活,点亮人生,直至点亮事业,点亮文明。

回头再说说我的业余爱好吧。象棋、围棋,蕴涵不少哲理,博大精深。我之喜爱,仅仅是一种浅尝和消遣。精力、时间不济,作为爱好我也只保留一种:下象棋。而且,退休后,无论在生活中或网上我都基本不下了。只参加单位组织的棋艺活动,或偶尔在好友间娱乐一下。真想品味,便在电脑展阅国手的经典棋局。这,是享乐。

不是不爱棋也,是爱不起了,时间、精力不够用,要做的事太多,更重要的是妻患病需我照料、陪护。爱棋,不能甚于爱妻呀!

我曾多么痴迷下棋哟。在省文联大院门口,在东风汉办门口,曾与棋友无数次在棋枰上相搏相斗,斗得兵马横飞炮火连天。有几次,斗得忘食废寝,不知东方之既白。做得过了,忘了妻儿,现在想起真是对不起。尤其,对儿子心存愧疚,在他高中即将毕业进入高考时段,也没多过问,多关心,多帮助。在我看来,学习哪需要别人督促呢。

业余,我不流连灯红酒绿,也不沉湎抹牌赌博。只爱下棋,因下棋而结识棋友,包括中国象棋特级大师柳大华。40多年来,我俩一直保持着联系、交往,保持着真诚的友谊。有事请之即来,不用多话。

我爱象棋,始于少年。外公教的。没有象棋,用纸壳剪成32个小圆片,分别写上车马炮卒之类。棋盘,是外公用报纸画的。画好了,教我摆列,言叨有声:将一士二相三马四车五。告诉我,马走日,相走田,炮隔子打子……自学会下象棋,我就添了无穷的乐趣。

我认识柳大华,始于20世纪80年代初。1980年,1981年,柳大华连续两年获得全国象棋(中国象棋)冠军。他,是第一个把胡荣华从冠军宝座拉下的人。胡荣华冠军历史长达20年,独霸天下,无人撼动。是柳大华当了新科状元,翻开了棋坛新篇。

当时,全国象棋特级大师只有4名,是杨官璘、李义庭、胡荣华、柳大华。那时,必须获得两次全国大赛冠军,方能评定为特级大师。后来,获得一次全国大赛冠军,便可评定特级大师。现在,特级大师队伍扩大多了,但是特级大师的获得也极为不易。中国是个14亿多人口的泱泱大国,象棋是国粹之一,习玩者甚多,高手如云,层层叠叠,过百关,斩千将,才能玩到最后,走上高台,捧那奖杯。

柳大华是武汉人,为家乡赢得了莫大的荣耀。武汉三镇街谈巷议,棋迷为之雀跃。我因为爱棋,略知一二,所以在柳大华的高光时刻采访他。采访过好多人,有他老巢硚口区的街坊,有他单位的领导,有他的同事胡远茂,有他的弟子李望祥、李智屏等。我还现场观赏他一人对多人的盲棋比赛。他的盲棋,创下一人对二十余人最高纪录,长时间无人企及,堪为中国一绝,被法国人称为“东方电脑”。

釆访,我跟随柳大华去了北京。在北京工人体育馆,我见到了一大批声名如雷贯耳的棋坛大腕:杨官璘、胡荣华、李来群、吕钦、王嘉良、陈孝坤、于幼华等等。在北京棋院,我现场观摩过柳大华、胡远茂、李智屏等与傅光明、臧如意、张强等的棋枰交锋。

在武汉珞珈山宾馆举行的全国象棋锦标赛,我把全国的新老高手看了个遍。赛场,一般人进不去。大华给我弄了个领队的牌牌,我挂在脖子上,在庄重安静的赛场自由走动,静静观赏。

在北京空隙,我见北京队有位女棋手无赛事,在转悠,我动了心,想邀请她下一盘。她犹豫良久,大概想到我是柳大华的客人,终于赏我面子,答应了。我没想赢她,但是,赢了。这时,不是我请她,而是她主动请我,说“再来一局吧”。我又赢了。我自己都有些意外。分析原因,大抵是我压根没想到能赢,输了也不丑,因而心情放松,发挥正常;再,她才进棋院不久,且女棋手水平一般低于男棋手。

北京采访归来,我写了记叙柳大华的报告文学《从薄冰上登科》,发表于1982年11月《中国体育报》(国家体委大报,当时名为《体育报》),一个整版。著名作家碧野看过,他在纸签上对我写道:写得好。写作的路,你可以走下去。

有一年,无意中在邻省的一家刊物《名人传记》见到写柳大华的文章,眼睛一亮,心想,主人公我熟悉,我写过,且看别人怎么写的。看罢,傻眼!从布局、小标题,到大段大段的文字,抄袭我写柳大华的作品《从薄冰上登科》。我气愤了,附上我珍贵的样报,致信该刊主编,要求没收抄袭者稿费,并要求作者公开检讨抄袭行为。

一天晚饭后,我家来了陌生的一男一女,提着礼物,进门就叫我老师。我诧异。男的说,他叫某某某,一听我就明白是谁了。对我说,他当时在河南某部队,现在刚转业回湖北了,将去某单位工作。稿费可以一分不剩地给我,只请求我原谅,不要他公开检讨。

我说:不行,你做得拙劣而放肆,不公开检讨不足以让你改邪归正。他慌了,语塞。他的妻子,顿时向我求情:“刘老师,请您饶恕他一把,他还年轻,路还长,如果公开检讨,他怎么抬得起头?还怎么工作呀?”我妻心软,也劝我:“就答应他俩呗!”

最后,我退让了,没让抄袭者在杂志公开检讨。抄袭者单位离我很近很近。但是几十年来,我从未向他的单位和同事说他当年的“事迹”,宽宥了他,保护了他。

我调离了省文联大院,在另一个省厅单位工作。我是省厅三位骨干棋手之一。省委老干局基本上每年组织一次隆重的省直单位包括地方市退休干部象棋赛。我参加过后四次,有两次我厅进入集体前12名。直至防疫原因才中断过赛事。

后来,省直单位象棋赛在即,我厅棋友说,柳大华是你朋友,请来指导一下吧。是这样,我邀请了柳大华。他爽口答应:只有不外出,不与别的事冲突,一定来。

记得,在他带队去安徽参加赛事的前夕,特地安排一天来到我厅。不惊动众人,除分管领导外,只有我们3位棋手在一个会议室。3副棋同时摆开,他坐一边,逐次与我们走棋。走毕,进行评点指导。

我们3人,2负1和。和的是我。我那一局,大概是大华随意了一些,被我占了上风,我提出算和棋吧,大华答应了。弈毕,一同向餐厅走去。大华对我说:这盘棋,我(指他自己)有点小问题;另外,没想到你下得好了。事后,棋友老严对我说:拐子,你提和,做得好。这样,两边都“光淌”。我为何这样呢?因为大华是我老朋友,特邀来的尊贵客人。就这盘棋而言,绝对是他偶尔的不够重视(并非不礼貌)。凭他的千征万战,凭他对无数棋谱的精深研究,只要正常行棋,他可以百分之百地赢我。我岂能把侥幸当真?若那样,我太不够自知之明,也太不够朋友。对他,我一直心怀钦佩和尊敬!宝刀未来,一直在中国象棋的高端放射光华。

前日,从微信朋友圈看到大华在深圳海滨的视频,见他身体健壮,“心情愉快放松”,高歌《大海,就是我故乡》,我非常高兴,这篇杂记,也可以说是由这个小视频引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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