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过是一个平常的日子。然而,对于我来说,又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和往常一样,晚饭后,寻得一个借口,再次独自一人,来到了江边堤岸上。就那样静静地坐了下来,任由江风吹乱我的头发,细草轻轻摩挲着我疲惫的腿脚。
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我就喜欢一个人独处的感觉,而且最爱的就是一个人坐在江边,无论春夏还是秋冬,感受着江风带来的四季轮转,凝望着那从未改变过的,向东而去的一湾江水。
一如时光一般,江水就从我的眼前、我的指缝间,还有我的心间,不经意地流逝,了无痕迹。今晚,我再一次坐在这里,逐渐平复下来的心田中,随着我的刻意梭巡,往事就那样一件件、一桩桩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五十年前的那个凌晨,一个生命诞生于这纷扰的人间。五十年之后,我当然无法记起那个凌晨的所有一切,但是我却知道,那声明亮的啼哭,带给当年那苦难家庭的,是一份圆满;带给那对年轻夫妇的,是一份希望;而带给自己的,却是一场永该铭记的人生旅程。
今天是阴历十四,天边遥挂着一轮略有些晦涩的圆月,这轮月,离圆满还差着那么一点点。而半个世纪前的今天,却是阴历初二,是月亮初起的日子。仿佛就是因为如此吧,回望过去,我所做过的一切,似乎总是在初二和十四之间徘徊,总离圆满还差着那么一点点。我时常用“谦受益,满招损”这个不恰当的话来宽慰自己,但是也只有我知道,这些年究竟是有多少的遗憾、多少的怅然。可能也正是如此吧,在我的记忆深处,能够让我怀念和回味的是如此的丰富、如此的庞杂。
半个世纪了啊!积攒了多少世故和经验,又有着多少懊悔和泪水。点上一支烟,当浓浓的烟雾还没有遮蔽我双眼的时候,江风就狠狠地一把扯碎了它们。看着江水、明月,还有不时走过的行人,在远远飘来的一阵歌声里,没来由地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如果他能够不像当年的我,能善于接受父母的意见和建议,那该有多好啊!可是转念想来,仿佛所有的孩子或多或少地都是如此。也正是如此吧,我们每个人以及社会的各方各面才能拥有着勃勃生机,而不断地进步着。虽然想通了此点,但是我仍旧希望那些都是别人家的孩子,而不是我的儿子。我这矛盾的心啊!哑然失笑的我站起身来。
检视自己,虽然在生活中或许还有些许的烦恼和不满,但是毕竟都已经有了半个世纪的人生履历,若依然纠结于此,那些流逝的时光、深藏在脑海的记忆,岂非变得毫无意义。我现在最应该去做的,是应该去好好总结总结,让许多还未尽的事,依然关切的人圆满一下呢?缓缓离开堤岸的我下意识地回首望去,望那我刚刚坐过的地方,一丝别样的情愫不由地在我的心田生根发芽!
【编者的话】 人生是一个过程,起点和终点早已注定,这过程中一切的意义,生于人之内心。幸福还是烦恼,其边界恐没有那么清楚,更多地取决于自己对幸福和烦恼的理解。作者回望半百人生,情真意切,一颗矛盾的心亦牵动你我。而这,也正是人生丰富的意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