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堰街头,特别是上下班时段,人群熙来攘往,其中身穿工作服头戴工作帽的东风员工尤为醒目。东风员工的工作服工作帽按单位不同而样式不同,颜色也各有所别,但都标志鲜明、裁剪合身、布料结实,看上去还挺有范。如今的东风员工的穿戴与当年草创时的二汽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记得二汽初建时,员工每年只发一套藏蓝色劳动布工作服,有个别年份甚至发的是再生布工作服。除特殊工种外,一般员工都不发帽子和鞋。在物资匮乏的年代,人们上班居家出出进进都穿的是这身工作服,谁也不羡慕谁,谁也不笑话谁。然而每年临近夏天,必定给每个员工发一顶草帽。常常是去年的草帽还没戴坏,今年的新草帽又领到手了。
草帽是那种由麦秸编带机轧成型的统一样式,当时全国街头田间的人们几乎都戴它,批发价每顶也就块把钱左右。个别单位在帽檐上方印上了57××厂的二汽代码,仔细些的人就会在帽檐下方某处用墨或漆写上自己的姓或别的什么记号。为什么年年会给员工发一顶草帽呢?因为二汽建厂初期露天作业太多,运设备运材料运砂石、建干打垒厂房、搭芦席棚宿舍哪个不是露天作业?晴日无遮阳处,遇雨无避雨地,不常备一顶草帽在头上如何了得?所以那时在一起群居的单身男青年,每天清早在小河里洗漱完毕,就一个接一个身穿藏蓝工作服、头戴麦秸草帽、手拿饭盆沿河边小道走向工厂食堂,继而开始一天的劳动生活。这幅画面上排成串的就是真实的当年二汽草帽哥。
草帽用途真是太多了,除了遮阳、挡雨两项,再比如开会当坐垫,挥帽当蒲扇,随地午休当枕头,摘野果当小筐,装稻壳买鸡蛋,这些都是随手的事。较新奇的用途是捞河虾。建厂初期,自来水设备还没装上,取水用水都在小河边。厂区邻近的小河平时水都不太深,但都很清澈。暑日炎热季节,一天劳累下来,草帽哥一般都结队到小河里痛快洗个澡,顺便把汗水盐渍得起白花的工作服也在河里搓洗了,最后穿着湿裤头戴着草帽拿着拧干的工作服回宿舍。偶尔有一日,一位草帽哥在河边的小水塘里竟发现了许多游来游去的河虾,向同伴们大声叫了起来。草帽哥们围拢来,纷纷用各自的草帽在小水塘里围捞河虾,水渗过草帽流归水塘,只只活虾被留在帽底,最终集中到一起竟有半草帽至多,回宿舍找个锅用清水加点盐煮了,争相伸手抓虾剥壳放入口内,味道鲜美无比。那时十堰虽荒僻,但生态环境很好,远近河里鱼虾以至大鳖只要肯下功夫找寻,每有所得。自此,草帽哥中周末开始钟情渔事者渐多,老乡一看是穿工作服戴草帽的就知道二汽人又来捞鱼虾了。
当年二汽草帽哥如今都退休二十来年了,但他们在一起时还常常唠起这些往事。